優美的聲調語言 (PPT format)
趙弘雅 / 台語現代文協會
世界上的語言可以分做非聲調語言與聲調語言(Tone languages)
兩大類。歐美各國的語言屬於前一類。東方的語言包括台灣話，客家
話，廣東話，北京話，與菲洲有些地方的語言屬於後面這類。所謂聲
調語言就是在發出一個語音時依聲調的高低，長短等就構成出不同語
義的語言。"是，厚，事"等因發音時聲調的不同而形成"是，詩，時，
四，死; 厚，交，猴，到，九; 事，輸，辭，賜，使" 等即聲調語言
之特點。"開會，開花"; "花車，貨車，火車"等意義也各不同。
1。 台語的聲調
很多人可能都聽說過台語有八音變化之美，不過卻不知道是那八
音，怎麼來分辨? 其實，我們若從"零，一，二，三，....數到十"的
話就已說出台語八音中最普遍的七個聲調了。
當我們說 "零 leeng" 的時候，是將這個聲調稍微降低，再將之
提升拉長的，這個聲調叫做迴旋音。因為聲調拉長，我們就用重複的
母音字母來表達了。如，霞 haa，魚 hii，扶 huu，蝦 hee，鬍 hoo
等。"我的，你的"的"的"也是拉長的迴旋音，所以就寫做ee。
當我們說 "一 cit" 的時候，是在發出這個聲調的過程中忽然間
把聲調急促切斷的。切斷時，聲調是從高音位的地方切斷的。這個聲
調就叫做高促音。"六 lak"及"十 zap"也同樣發出這個聲調。 "乞食
khitciah，國賊 kokzhat，骨力 kutlat"三個語辭中每一個音節都發
出高促音。
當我們說 "二 nng" 的時候，感覺到很輕鬆，是心平氣和，不高
不低來發出這個聲調的，這是我們每一個人說話時的基準音，也叫做
基調音。"五 go" 也發出基調音。"腳步 khapo，嘉義 Kagi，土豆
thotau，油飯 iupng，香味 phangbi" 這些語辭中每一個音節都發出
基調音。
當我們算到 "三 svaf" 的時候，感覺到得將這個聲調輕輕的提
高，這就是我們的高調音了。高調音用 f來表達，f 本身不發音，看
到 f時，將聲調提高就是了。v 是台語獨特的鼻音，我們以後再做詳
細的說明。這 zef，那 hef，這裡 ciaf，那裡 hiaf，牛車 guchiaf
這些語辭都含有高調音。
從 "三 svaf" 算到 "四 six" 時，我們的聲調突然間從最高的
高調音下降到最低的低降音，過程十分美妙。下降音用不發音的 x
來表達。妹婿 moexsaix，豆菜 tauxzhaix，後屆 auxkaix，代誌
taixcix"這些語辭都發出低降音。低降音又叫做下突音。
"七 chid" 和 "八 peq" 屬於低促音。發出這個聲調時，得將聲
調在中途急促切斷。不過切斷時是從中度音位的地方切下的，和發出
"一 cit，六 lak，十 zap"時聲調從高音位處切下去有所不同。一隻
cidciaq，木蝨 badsad，六叔 lagzeg，讀冊 thagzheq 這些語辭中
每一個音節都發出低促音。高促音和低促音就是前人所說的入聲。
我們要講出 "九 kao" 的時候，發覺到這是一個很用力，得拚勢
從高音位向低音位突出的聲調，這叫做高降音，或上突音。少女
siaoluo，透早 thaozar，跳舞 thiaobuo 這些語辭的每一個音節都
發出高降音。
果然，從"零到十"這些數字的發音都包含在台語七音之中了。
基 高 迴 低 高 高 低
調 調 旋 降 降 促 促
音 音 音 音 音 音 音
leeng 零 x
cit 一 x
nng 二 x
svaf 三 x
six 四 x
go 五 x
lak 六 x
chid 七 x
peq 八 x
kao 九 x
zap 十 x
在這七個聲調中，用基調音做基礎，他後面的四個長聲調叫做副
四聲。譬如說"厚"的副四聲辭就是"交，猴，到，九"，"是"的副四聲
辭是"詩，時，四，死"，"事"的副四聲辭是"輸，辭，賜，史"等。我
們也可以用"好人娶某，美人不肯，醜人厚屎，嬸婆飯桶"等句子來幫
助了解副四聲的特性。
2。 台語的轉調現象
在各種聲調語言裏面，台語又擁有世上僅見，甚為奧妙的轉調現
象。
台語的語辭最常見的是由兩個音節所組成的雙音節辭，如"台灣，
鄉土，美麗" 等。兩音節辭的前音節叫前行辭。發音時，前行辭一定
要轉調，語尾音節則發出本調。這是台語中非常重要的"尊重尾音"的
觀念。語辭中前行辭的轉調是台語轉調現象的第一個層次。這個層次
即"辭內轉調"非常有規則性，我們只要從零數到十，再將每個數字變
成度數，練習幾次就體會到了。
零→零度。本來發出長而迴旋的"零"，變成前行辭時，轉調成不
高不低，平平的基調音。其他的例如，蘭→蘭花，魚→魚蘇。
本來發出高調的"三"變做"三度"的前行辭時也轉調成不高不低的
基調音。其他的例如，家→家庭，龜→龜腳，西→西部。
本調是不高不低的基調音的"二，五"變做"二度，五度"的前行辭
時轉調成下沈的低降音。其他的例如，下→下手，味→味素。
本調是低沉的低降音的"四"變做"四度"的前行辭時轉調成出力的
高降音。其他的例如，教→教授，氣→氣勢，嫁→嫁粧。
本調發用力的高降音"九"變做"九度"的前行辭時轉調成提升的高
調音。其他的例如，草→草木，美→美人，煮→煮飯。
高調音，基調音，低降音，及高降音的轉調剛好構成一個人類語
言學上舉世僅有，聞名國際的聲調圈(Tone circle)。
高調
/ \
/ \
基調 高降
\ /
\ /
低降
聲調中斷時從高音位切斷的高促音"一，六，十"變做 "一度，六
度，十度" 的前行辭時轉調成低促音。另例如，達→達成，蜜→蜜蜂。
聲調中斷時從低音位切斷的低促音"七，八"變做"七度，八度"的
前行辭時轉調成高促音。其他的例如，冊→冊包，尺→尺寸，國→國
家。台語中的高低促音在轉調時出現了互換的現象。
3。 特殊轉調 - 強弱辭
我們說"氣死，氣死人"時有時說成"起-死，起-詩-人"，有時卻
說成"去-四，去-四-曠(laxng)"。"起-死"是遵照一般的轉調原則來
發音的。第二種氣法"去-四"，我們將他寫成"氣`死"來別於第一種氣
法。這個 (`)叫做強弱辭號，用來強調他的前辭需要發出本(強)調而
後辭需要弱化，通常發出低降音的。這和一般語辭的前行辭需要轉調
，語尾辭發出本調完全不同，構成台語轉調的第二個層次面。這種例
子很多，如，驚死，驚`死; 笑死，笑`死; 陳小姐，陳`先生; 開開，
開`開; 等。對人的稱呼只在大男人沙文主義下"□`先生"，稱呼姓氏
時維持姓的本調外，其他的稱呼都要轉調，□太太，□小姐，□經理
，甚至連□總統都要轉調，是李總統，陳總統，不是李`總統，陳`總
統。除此之外，當我們說"林家，李家，王哥，柳哥"時卻也得發出強
弱辭音，"林`家，李`家，王`哥，柳`哥"等。
4。 辭尾轉調
當我們說"黑，黑面，黑面祖，黑面祖師，黑面祖師公，黑面祖
師公廟，..."之時，每一個辭句都只在最後的音節發出本調，其他所
有的字音都需要轉調! 事實上，在我們說出每一個完整的台語文句時
，文句中大部份的單字辭都需要做這個第三層次面的辭尾轉調。一字
簡單的"我"除了"你是你，我是我"句中發出伊的本調高降音外，在不
同的句型裏卻可以發出另外三種語音來。
伊昨日有來看我 我：發低降音，相當於音階中的 1(tox)
請捧那杯茶給我 我：發基調音，相當於音階中的 3(mi)
這是我的 我：發高調音，相當於音階中的 5(sof)
這種轉調現象在全世界各聲調語言中是獨一無二，絕無僅有的，
這是台語生動活潑，最最重要的一部分。不過不識台語的人在學台語
時最感頭痛的也就是這個語言學上極其精緻的轉調課題了。令人驚訝
的是從小就學會說台語的人卻非常自然地都知道在說出整個文句時在
應該轉調的地方適時轉調而說出悅耳的話音! 原來每一個台灣人都是
天生地造的語言天才。
5。 優美的旋律
當我們學唱歌時，先以 C調練習 do-re-mi-fa-so-la-si-do。以
後，也練習較高的 E調，和較低的 A調等。女人較易唱較高的樂曲，
年紀高的男人則較適合唱較低調的樂曲。不過，不管那一調，只要將
音階弄準，不超過你的音域，你就能唱出動聽的歌謠了。
假使用 x 來表達台語的低降音，f 和 y 來表達台語的高調音，
那麼上面的音階就可以寫成：
1 2 3 4 5 6 7 1
tox le mi hoaf sof laf sy tof
妒 例 麵 熄 蘇 拉 詩 都
即，tox 是低降音，le，mi 是基調音，而其他都是高調音。我們取
tox，mi，sof (1 3 5) 來當做台語口音三音調的音階，則我們在說
"望春風" 的時候就好像在唱 "1 3 5"，而 "天黑黑" 和 "火金姑"
都是 "5 3 5" 了。 下面有其他的例：
頂面有鹵麵 5 3 1 5 3
阿舅的腳步 3 3 3 3 3
姐夫駛火車 5 5 5 5 5
妹婿賣豆菜 1 1 1 1 1
大妗洗衫褲 1 3 5 3 1
阿姑賣魚蘇 3 5 1 3 5
收酒矸，補雨傘 3 5 5 5 1 1
有味素，也有麵線 1 1 1 1 1 1 1
台語受人讚美好聽，道理就在此。不會唱歌的朋友不必怨嘆，我
們說出來的話音本就好像在唱歌，非常的好聽。上面所提到的"我"在
不同的文句型可以發出"低降，基調，高調"三個音調，乃相當於發出
1 3 5 三個音階了。這個現象特別稱為"1 3 5 (tox mi sof)準則"。
另外 "四嫂愛跳舞" 是整句都發出用力的高降音的。 "乞食打國
賊" 是整句都發出高促音的。"六叔抓木蝨" 是發出低促音的。 台語
的語辭因為沒有可以轉調來發出拉長的迴旋音的，所以我們無法造出
整句都發出迴旋音的句子。我們只能將一個一個迴旋音字連起來慢慢
念出迴旋音的模樣，如：霞-魚-扶-蝦-鬍-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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